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鵲橋仙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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鵲橋仙(一)

——經他這樣一提醒,梓菱才想起此等重要之事。

對呀!她還想多買幾個花燈回去送給大家呢!

於是梓菱將這樁命案拋諸腦後,果斷一個瞬移,將彼此又帶回到了方才那條熙熙攘攘的主街上。

在花燈鋪子裏挑好花燈,梓菱將其收進香囊裏,這便往護城河邊去。

鑒於主街委實太過擁擠,為了趕上河燈會上最熱鬧的景致,二人只好從小路抄捷徑。

哪咤覺得瞬移最為方便,可梓菱想再多看看凡間的景致,便仍舊選擇步行。

這處巷子清幽僻靜,頭頂一輪圓月仿若白玉盤,明亮的月光倒立在青墻黛瓦上如霜似雪,極具情調,以至於梓菱竟是哼起了曲子來。

她手提花燈,步伐輕快得像是在翩翩起舞,而哪咤也是這會子與她閑聊才知曉——蓬萊的仙子個個善舞,而眾人中舞姿最優者,當是有三界第一美人之稱的瀟芊仙子,也難怪能令聲名顯赫的真君一見鐘情了。

“雲昶,你說咱們要不要賃一條小船呀?到湖心放河燈感覺會更有意思哎。”

梓菱提起蓮花燈,讓月光穿透綃紗,去欣賞裏頭朦朧的燭火,她今日穿的是一身縹碧色羅裙,被月華籠罩的側影正就落在男人眼中。

哪咤一眨不眨地盯著她,只覺她美得如夢似幻,像是抓不住的浮光掠影。

對此,他自是沒有什麽意見,左右他師父太乙真人的乾元山滿是金礦,就算她想將整條護城河包下來,他也是出得起這個銀子的。

哪咤正想出聲應允,倏忽間,眼角餘光瞥見旁邊的幹草堆動了下,裏頭似是藏了什麽東西。

出於高度警惕,他落在一側的手立時旋出一個法訣,那堆幹草驀就散了開去。

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名蓬頭垢面的女子,身形瑟瑟發-抖。

她蜷縮在墻根,遽睜的眼眸裏盛滿惶恐驚懼,止不住地顫聲:“我沒有殺人,不要抓我,我沒有殺人……”

聽及這話,哪咤俊眉斂了斂,猜出她應當就是瀟湘閣裏失蹤的那個舞姬。

正如梓菱所言,她一個弱女子究竟是如何能挖得了一個男人的心的?

“你就是瀟湘閣的舞姬?”見此情形,梓菱這會子又對此事燃起了興趣,忙不疊湊了過來。

見女子眼眸通紅,仍舊念著“我沒有殺人……”這話,她便提裙蹲下,借助花燈映出的燭光去仔細打量對方。

哪咤知道她在幹什麽,負手靜立,待她起身後,才開口問道:“如何?”

“是凡人,”梓菱來到他身側,沈靜回應,“且未在她身上聞到血腥味。”

挖心這種勾當,其實哪咤早年有所耳聞——

那些剛修煉出人形的女妖為了保住容顏,除了吸幹男子的精氣外,還有一種能讓對方死得更好看點的法子,那便是以心煉藥。

他本以為瀟湘閣的舞姬就是妖,如今看來,怕是另有其人了。

目光淡淡落在舞姬的臉上,哪咤沈聲問:“把你知道的,全都告訴我們。”

許是這道聲音哪怕有所收斂,依舊透出威懾,只見對方明顯抖了下,繼而蜷縮得更緊了。

見此,梓菱不由拿胳膊肘去頂他,提醒道:“你好兇哦。”

哪咤甚感無辜:“……”

他怎就兇了?

於是梓菱只好再次靠近,用較為溫柔的語調勸慰道:“你別怕,我們是道士,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麽,你只有說出來,我們才有辦法幫你。”

聞言,舞姬忽就擡起了頭來,那雙眼呈現幾絲亮色,她這才發現面前站著的男子確實是一副修道人士的裝扮。

眼眶裏含-著的淚忽就落了下來,舞姬邊哭邊道:“那時我正在跳舞,然後屏風後走出來一個與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……是她挖了他的心……”

聽她斷斷續續說完,站著的二人對了個眼神,確信這件事定是妖孽在作祟。

須臾後,梓菱忍不住問:“你可還有其他去處?”

很多時候,面及弱小,她其實都能與“眾生皆苦”這四個字共鳴。

舞姬大抵是不敢透露,只低頭不語。

梓菱只好道:“我們若是想抓你報官,大可現在就動手。”

對方這才坦白:“城東有個破廟,我本想著等夜深了,再躲到那裏去。”

其實於哪咤而言,他是絕不會同對方如此廢話的,但他看得出來梓菱心性良善,悲憫之情大抵難以自抑,也就由著她了。

梓菱點了點頭,隨即於手中化出一個面-具,遞過去道:“這個給你,你自己小心些。”

舞姬接過道了聲謝。

直到離開這條巷子,梓菱邊走邊忿忿不平:“這妖精真是太可惡了,不僅殺人還連累無辜。”

“雲昶,你覺得呢?”見男人一直沒有說話,她只好駐步,轉身看他。

哪咤這才慢悠悠擡眸,道:“仙子是想將它抓出來?”

“嗯?”梓菱覺得他這簡直就是明知故問,“你們玉虛宮不就是幹這行的麽?”

玉虛宮確實以降妖除魔、護衛蒼生為己任。

可擒這種級別的妖,那都是給第六代弟子練手用的,讓他出手,那簡直是牛鼎烹雞。

但既然碰上了,自然是得管的,左右天上一日,凡間一年,他有的是時間陪她逍遙快活。

哪咤看了會兒她,隨即點頭道:“好,那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。”

對於要在凡間住客棧這件事,還真是令梓菱有幾分興奮。

主街上最好的客棧名喚“紫氣東來”,初進大堂,梓菱就對這裏的布置很是滿意,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沐浴了。

可當對方與掌櫃提出只要一間上房時,梓菱滿是疑惑,當即湊近他耳邊,小聲道:“雲昶,咱們是沒錢了麽?”

她尋思今晚也沒買多少東西呀!

哪咤楞了楞,只覺她現在的腦回路當真是比從前可愛多了。

不過也好,如此才不會看破他的小心思。

“畢竟外頭有妖,在下將仙子帶來凡間,定是得對仙子的安全負責。”他一臉正義凜然,如是道。

“哦。”她可是神仙呀,哪裏用得著他來保護?

帶著些微狐疑,梓菱跟在男人身後上了樓。

不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也正合她意,畢竟她可是十分想念他的八塊腹肌和健碩胸肌了呢,還有腰下那兩道她叫不出名字的,也很好摸。

梓菱此刻已經全然將早前“再不摸他”的信誓旦旦拋諸腦後。

來到三樓,哪咤徑自推門而入,並不知對方跟在他身後一路偷笑,已在腦子裏將他身上那襲白衣扒了個一幹二凈。

用來做上房的屋子甚是寬敞,南北通透,陳設也面面俱到,哪咤四下打量了眼,只覺銀子還花得挺值。

可梓菱率先去裏間掃了一圈,卻是一臉失望地走了出來,朝他道:“這裏怎的沒有浴池呀?”

“……”

這裏是客棧,不是私人別苑。

哪咤瞟了眼裏間,道:“那兒不是有浴桶麽?”

梓菱頭頂頓時冒出一個問號,“這也太小了罷?”

她平日裏沐浴的清泉,還能在裏頭鳧水個來回呢!

瞅著她嫌棄的小眼神,哪咤算是深刻認識到何為坐擁一個仙島的“蓬萊女君”了。

同時感嘆,幸好他師父有錢,他養得起。

“哎——”只聽梓菱嘆氣一聲,無奈道,“算了,就當體驗生活了罷。”

哪咤:“……”

倒也沒有如此誇張。

熱水是從地底通上來的,梓菱嫌慢,便用法術引流,不過一會兒,她就躺進了浴桶裏。

蓬萊仙子天生自帶香氣,而她身上那股幽蘭香最為沁人心脾,一旦入水,就仿若成了一盞熏香,近乎香氣四溢。

哪咤坐在外間的桌旁喝茶,目光止不住地往裏間飄了去,雖是被紗簾牢牢遮掩,窺-探不見一點春-色,可這充溢鼻間的香味也足以令人心猿意馬。

他正闔眸靜思,就差默念“阿彌陀佛”之際,只聽裏頭傳來一聲“啊——”。

雖聽上去有些拖拉且懶散,但他還是一個激靈就跳起了身。

幾步跨到紗簾外,哪咤緊張道:“怎麽了?”

只聽裏頭那人委屈道:“咱們忘記放河燈了,雲昶!”

“……”

哪咤霎時松了口氣。

遲早要被她給嚇死!

他自顧自走回桌前坐下,回應道:“仙子若是喜歡,咱們回湖心小築放就是了。”

他只想要二人世界,而梓菱卻不甚茍同:“那哪能一樣呢,就咱們倆,有啥好玩的呀?”

哪咤默默嘆了口氣,斟了一杯茶,隨口道:“那仙子將河燈帶回去與蓬萊眾人一塊兒放,不是更加有趣麽?”

“對呀,咱們蓬萊有條蘭溪,若是在上頭飄滿河燈,定是漂亮極了,”這話算是戳中梓菱了,隔著紗簾都能聽出她言語中的躍躍欲試,“雲昶,你真是太會了!”

水流聲汩汩,伴著她清脆的嗓音一道傳入哪咤的耳中,後者抿了口茶,不由提唇一笑。

誰知,裏頭那人又道:“不如這樣吧,你假扮成女子,我就能帶你進蓬萊啦!”

哪咤一口茶水險些噴了出來。

???

她又在說什麽奇怪的東西?

並未瞧見這人的黑臉,梓菱仍在自顧自臆想,“你長得這般英俊,若是穿上女兒家的衣裳,想必也會十分好看的。”

也就在她說話的功夫,哪咤眉宇忽就擰了起來,像是覺察到了何許異樣,以至於對方誇他“英俊”一言僅是從耳畔飄過,並未入耳。

而梓菱也倏然閉了嘴。

在滿房的靜謐中,她黛眉也極默契地蹙起,默了默,才出聲道:“方才那是?”

“妖氣。”

隔著紗簾,她仿若聽到了對方倏爾起身的聲音,只聽他道:“你先洗,我去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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